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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常是苦,生死有常亦是苦。

視/聽完"PS.我愛你",在和信隔周五Humanity的討論、
聽Alan說他阿姨癌末的事和那些HIV的經歷故事。
最近的生活有很多讓我思考的事。

第二次Humanity時,我將侯文詠的<生死之歌>拿出來討論。
在醫療體系中的我們似乎掌握著生死的決定權,而擁有這份力量讓我感到畏懼。
做出建議的同時,也同時引領病人朝向某個我已經決定好的方向,
在醫療上我們難以提供公正的選擇,不能像機器一樣,冰冷地說:
手術,35%麻醉中離開、30%死在手術檯、15%於恢復室還有20%存活率。活多久,未知。
安寧療護,20%明天掰掰、25%一周內撒手、40%可以藉呼吸器回家、而15%倒數3、2、1。
於是你們教我避免一個人決定,讓整個team來作決擇似乎是較好的出路,
但在心底我還是認為那不過就是一個把責任均攤到team的頭上,
推究到極限,我可以藉口:喔,那不是我的錯,是大家的決定阿。

生死學更難的課題是,我們必須做出越矩的決定:決定別人生或死的權力。

文中的醫生每天送八個人上洗腎機,卻同時將不知為數幾何的病人送上斷頭台。
不願承擔這種壓力,卻又被院長挽留:你願意為了那八個病人留下來嗎?
我看過的某本小說中有句話是這麼說的:
當你選擇睜開眼睛的同時,你就同時拒絕了閉上眼所能想像的世界。
考卷上的選擇題標準答案,只可惜人生的沒有。
而且精算許久的答案可能在幾年後發現原來當初做的決定並不完美。
我們在安慰自己拯救多少人的時候,事實上也殺死為數更多的人。
這不禁讓我想到電影"南京!南京!"中描寫大屠殺時,
那些犧牲自己的慰安婦面對已知必然的死亡,表現出絕大的勇氣。
但當我們操縱的不是我們意願的生命(而是別人的),我們是否仍有那種舉著落定的決心?

讓我最害怕的是,生死見多了,或許哪一天連父母過世我都不再感到哀傷。
接受生死為必經過程的訓練中,其實存在另外一種答案是麻痺。
過於感時傷逝無法成就大業,但對於存歿消亡不再有所動搖,
像機器手臂精準無缺的拿藥、檢查lab data起落、將每個病人推向同一模板,
會不會台灣終有一天住進醫院猶如汽車駛往洗車場呢?

在討論過程中,我想起小喵提過的,"我盡量在藥物上給你最大的幫助"。
醫學是既廣袤卻又渺小的學問,我們或有所及或有不及,
今天以為正確的決定,明天才知道又信誓旦旦義無反顧地謀害了誰誰誰,
署名正義的殺手,落刀又快又狠又準,朝向每一個踏入醫院的病人。

談論生死難,決定生死也難,而我想面對生死更難。

好友Alan最近會跟我說他阿姨癌末的事,有時候我聽了很不捨。
面對生死主角通常想得比較簡單,因為死者不用思考棺墓埋下以後的事,
或者說思考所及永遠趕不上執行層面的問題。
遺產清算、治癌期間的開銷、家屬遺族的照顧都是課題,
雖說逝者已矣,來者可追,那我們又該追什麼呢?

在死亡面前,如果有人扶持還勉強可以支拄,
孤獨或是被社會貼上必須隔離的標籤,那或更為痛苦。

生死兩難,究竟有常。或許游移在中間的無常輪迴,更為折磨。
也許真正的課題是:我們應該尋生,抑或尋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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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uste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